甜豆里啊

天空多灰 我们亦放亮.

一些异常关系 #重逢

海盐甜牛奶:

*



东海的男朋友是个空中飞人,如果飞行里程可以兑换纪念品的话,他们大概已经拥有了一屋的飞机模型。他缩在赫宰家的沙发里,嘟嘟囔囔地和自己抱怨。
其实东海朋友多,聚会也多,深夜总有把酒言欢的对象。可他偏偏要把自己陷在凉凉的皮质沙发里,好像在等待,好像又没有。赫宰会乖乖给他传短信,吃了,睡了,下雨了,放晴了。所以他不用等,赫宰总是准时回到他身边。
东海在家里放音乐,暗着灯。或者顺着赫宰的播放记录看电影,想彼时的他是什么心情,作何反应。思念变成空气里弥留的一点点祖马龙香,是他常用的蜂蜜油桃花,悄悄染在赫宰发梢,又在相拥的深夜飘回他鼻腔的味道。

东海热爱思念赫宰,短暂的不可得使他的爱情变得沉重如暮霭,他在此刻开阔起来。

平时他是个别扭的小朋友,赫宰在家的时候他不肯乖乖回来。要和好友从咖啡屋辗转到烤肉店,夜愈深他愈烦闷,盯着五花肉上滋滋作响的油花,想赫宰是不是又窝在家里吃了拉面。于是克制不住地回家,滚进赫宰的怀里,借着沾染来的酒气耍疯撒娇:你为什么不问我去哪?为什么不打电话催我回家?你还管不管我啦?
可下一次还是要交朋友,要出去玩。赫宰也还是会在一个人的电影或觥筹交错间忘记打电话催他回家。两个人心照不宣地享受短暂的独处,享受爱情只低声演奏的时光。

东海因而需要思念,他在思念里确定他们原来每一刻都无需佐证的相爱着。
而副作用是他此时的爱意尖锐地快要崩断琴弦,他的占有欲在指尖作祟,他被情绪攻占,想要宣告世界,又想咬着赫宰的耳朵私语。于是他把孤独的归程,傍晚的雨和深夜的苦药分享给千百个陌生人。也不厌其烦的给赫宰发同一条短信,同他讲我好想你。

赫宰不能及时回他,却每日同他道相隔六小时的晚安,往往伴随着几张风景照,有的是他们曾并肩眺望过的,有的是他们终有一日将要同游的。赫宰也给他打了几个长长的电话,躲着镜头压着嗓子,同他讲瑞士的夏日。东海听他格外低沉一些的嗓音,这才晓得原来电话真的可以熨帖滚热成一锅白米粥。于是东海文不对题的答他,下雨了,一直在下雨,你快点回来,好想你。
爱人在那头长长地呼吸,突然同他讲我爱你。


赫宰回来那天日头很好,正是午间。东海迎他进门,接他的外套,喂他尝自己做的泡菜汤。终于在乖乖坐在沙发上等男朋友洗澡时扑哧笑场,他低头看自己漂亮的手臂肌肉,笑自己太像个妻子。

赫宰带着湿漉水汽出来拥抱他时他仍笑个不停,又咬紧牙关不肯透露这个有些丢脸的想象。赫宰于是凶巴巴地吻他,在他淡色的下唇上磨牙。赫宰一点点汲回散在异国的桃子香,整个人都温暖甜蜜起来,他一遍遍地叫东海,重复他三十岁前都不常吐露的爱,连都舌尖泛起腥甜。
两人在被窝里热乎乎地做爱,赫宰固执地覆着他,感受东海一点点变得柔软和湿润。他在爱人的肩窝里坠入海洋,成为宽广海域里唯一的鱼。赫宰被紧窒和湿滑夺去空气,是耳边东海的呼吸叫他存活,他的吐吸便是他的。

赫宰找到归家的实感,疲惫又温柔地去吻东海卧在他臂弯里的睡颜,脸颊还染着红,嘴委屈地稍稍嘟起,眼角被他逼出的泪痕尚湿润着。乖巧纯净的像个小天使,赫宰于是想起那个头发卷卷,用乡音同他问好的小男孩来,还有他的更早一些的,赫宰并没有参与过的年岁。
可赫宰的记忆里明明保存着托着小下巴听课的东海,扯女孩儿小辫的东海,在海边光着脚丫的奔跑的东海,被奶奶抱在臂弯里的东海。甚至他同这个世界问好的第一声啼哭,赫宰也总觉得自己应该是在旁的。

东海在他怀里不安地动了动,赫宰于是抱得更紧些,吻他的发旋,呓语般同他讲话,东海乖,我回来了,我在呢。
十五岁时我便该这么同你讲的,赫宰想。

应该要告诉你的,我其实已经花了一生来思念你,短暂的七日和尚未相遇的十五年,其实统统用于谋划和你的,又一场重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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